妍珍呐，你不是第一个加害者 | 情感勒索

来源/作者：摘自京师心理大学堂   浏览人数:(1103) 发布时间：2023-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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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荣耀》中的女主文东恩，自始至终没有得到过爱，却一直遭受血缘勒索：中学时被霸凌，母亲将她弃若敝履，帮着加害者掩盖事实；成年后重逢，又为了钱肆无忌惮地搞砸女儿的工作。

  一句“我是你妈妈诶，割断血缘关系有那么容易吗”，赤裸裸的血缘绑架让多少观众血压飙升。朴妍珍并非第一个施暴者，但将东恩的人生推向深渊的第一个加害者，正是她的母亲。

  《小欢喜》中的乔英子，虽然从不缺爱，但却被以爱为名的情感勒索折磨到几欲自杀，看似被捧在手心，发自内心的选择却从未被关注，一句“你对得起妈妈吗”，抹杀了她对未来的期许，也将她深思熟虑后的个人选择，降格为“小孩子不懂事”犯的错。

  “父母之恩重如山”，但血缘的纽带有时也会成为绑住孩子翅膀的绳索，如山的爱意也会因太过沉重而让孩子喘不过气。

  文东恩和乔英子，拥有截然不同的成长经历，一个从不被爱，一个因爱窒息，却都面临相似的亲子难题：她们都在经历来自父母的情感勒索。

  重审当下：你正在被情感勒索吗？

  Susan Forward于1997年提出了情感勒索（Emotional Blackmail）[1] 这一操纵他人的强大武器，其发挥作用的机制是通过影响他人的情绪来操控其行为。

  情感勒索也许并不危及生命，但会夺走一项非常珍贵的资产——自我完整性（integrity）。高度的自我完整性意味着我们可以坚守自己的立场，对自己保持承诺，主宰自己的生活。但在情感勒索的强大压力之下，我们很难捍卫自己的原则，很多时候，我们只能选择退让和屈服，也正是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一点一滴的丢失了自我完整性。

  情感勒索在我们的生活中并不少见，它广泛发生在各种人际关系当中，无论是亲子、夫妻、朋友还是上下属，都可能发生情感勒索。但它往往伴随着华美的掩饰，让人难以辨别和挣脱。如东恩母亲对她的残酷行径就以血缘、恩情为幌子，英子的妈妈令人窒息的控制也镀有爱的光环，冠以“都是为了你好”的名义。

  那么，我们该如何鉴别情感勒索，它具有什么样的特征呢？

  1. 描摹情感勒索的轮廓

  概括而言，情感勒索包含六个基本发展阶段，这六个阶段也显示了情感勒索的基本特征。

  学堂君结合《小欢喜》中乔英子与母亲宋倩的例子，来带大家看看这六个阶段。如果你和某人的相处几乎就是这一模式的循环往复，那就是时候提高警惕了。

  第一阶段：要求

  情感勒索的第一阶段是勒索者对被勒索者提出要求，勒索者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要求你做某件事，且毫不考虑你的感受，其核心在于对被勒索者感受的轻视。

  作为单亲妈妈，宋倩将自己的一切都寄托在了女儿乔英子身上，因此完全无法忍受分离，希望女儿留在自己身边一辈子。面对女儿报考南京大学的想法，宋倩分毫不让。虽然她有时带着“民主”的面具，声称自己给过孩子讨论的空间，但面具终归只是面具，她从未因英子的表达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第二阶段：抵抗

  被勒索者会因为勒索者的要求而感到不适，并向勒索者传达反对的信息。

  面对母亲的不支持，乔英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声明了她对天文学的热爱，表达她对母亲观点的不认可，这就是情感勒索的第二阶段。

  第三阶段：施压

  在得到出乎意料的反对后，情感勒索者并不会尝试考虑被勒索者的感受，而是会进行各种方式施压以逼迫其改变心意。

  面对乔英子的抵抗，宋倩并未选择考虑她的感受，相反，她锲而不舍的逼乔英子改变心意。乔英子为天文梦想选择南大，而宋倩将之说成孩子想要逃离自己的不孝行径，不但不考量，反而加以训诫，哭诉自己为英子所做的巨大付出，将自己放到弱势的地位，强迫英子低头。

  “妈妈都是为你好啊！”

  “妈妈是不是哪儿做的让你不舒服了？”

  “你太让我失望了。”

  “妈什么都不对，对吧？”

  ……

  一句句，一声声，是宋倩含泪的诉苦，看似柔软无害，却在无意中让英子难逃亲情的牢笼。对于不同的勒索者，进行施压的手段不尽相同，有的激烈直接，有的柔软迂回，但所有的情感勒索都会出现施压这一达到勒索者目的的关键阶段。

  第四阶段：威胁

  勒索者还会进一步撂下一些让被勒索者不安的语言，用残酷的后果威胁其屈服。

  为了瓦解英子的抵抗意志，宋倩用冷战来威胁英子顺从自己。在与英子爆发激烈的争吵之后，宋倩一反往常，从让人窒息的爱意变成令人心碎的冰冷，对英子不管不顾，让她觉得母亲要放弃自己了，再也无法得到母亲的爱了。在这一过程中，英子备受折磨，萌生悔意。

  虽然在不同的勒索关系中，威胁的方式大相径庭，但其基本逻辑都如出一辙：“顺从我，否则扎穿你的软肋”。最亲密的人，最懂这软肋身在何处。因此有时，勒索者也许只是给予委婉的暗示，我们便已经面临巨大的考验，在恐惧的阴霾之下，一步步被瓦解了所有的抵抗意志。

  第五阶段：屈服

  终于，被勒索者在压力与威胁下屈服，告诉自己或许真的该听他的话。

  对孩子来说，压力与威胁也不仅是精神层面

  在母亲的逼迫和威胁之下，英子没有报名南大的冬令营，也丧失了再次与父母探讨此事的勇气。在此之后，英子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

  第六阶段：重启

  最后，此时的争执告一段落，但双方的相处模式已经成型，勒索者掌握了控制被勒索者的方式，而被勒索者也逐渐适应这种控制。

  虽然剧中对英子与宋倩母女关系的呈现仅局限于高中，但从英子对母亲时时刻刻察言观色、说话做事都如履薄冰的状态来看，情感勒索已经在这段关系中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

  事实上，情感勒索不会单独发生，有一必有二，有二必有三，一次完整流程的出现，意味着将来无数次的重演，也就是情感勒索的最后一个阶段——重启。你以为“退一步海阔天空”，实际却是“忍一时变本加厉”。在这不断的循环当中，勒索者对控制你的手段越发熟练，你也会逐渐丧失反抗的勇气和信心，在泥沼当中越陷越深。

  2. 限定情感勒索的边界

  对情感勒索基本形态的描述让我们面对现实的情感勒索时能够及时警醒起来，但为了防止“误伤”，我们需要还厘清情感勒索这一概念的适用范围，划定正常的交流模式与之的界限。

  向他人提出要求、声明自己的原则本就是人际互动中必要的一环。就像武志红在《巨婴国》里写道的：“很多人怕麻烦别人，但是，不麻烦彼此，关系也就无从建立。”人际联结往往是通过相互麻烦逐步建立的，今天我帮你，明天你帮我，我们互相帮助，彼此需要，建立关系。

  然而，健康地表达要求与情感勒索存在本质的不同。当发生冲突时，以健康的方式表达要求的人并不会执着于证明自己的正确或压制你的思想，而是试图以公平、互惠的方式解决问题，其基本模式表现为：

  开诚布公地讨论彼此的冲突点

  理解且在意你的感受和想法

  努力找出你不答应他们要求的原因

  不推卸自己在造成冲突过程中的责任

  与之相对，情感勒索者的最终目的就是迫使你屈服，因此他们不允许开诚布公的讨论，不理会你的抗议，不理解也不在乎你的感受和想法，坚持他们在性格及动机上绝对优于你，认为一切错误都应该归咎于你。

  破而后立：如何摆脱情感勒索？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乔英子在高压下选择跳河，终于让母亲意识到自己的过错；文东恩将妈妈送进精神病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血缘困住母亲。然而，影视剧毕竟是美化的，现实当中，很多人难以意识到自己正困于泥沼，即使隐隐有所觉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你面临情感勒索，心理咨询、团体辅导、亲戚朋友都可以为你提供支持，如果你想先进行自主探索，我总结了一些书中所提到的步骤，希望能协助你逃离泥沼。

  1. 勇气和决心是制胜法宝

  Forward提到：“大部分案例中需要的，其实只有勇气和决心。”为了建立你打破既定相处规律的勇气、让你的决心更加清晰和坚定，你可以使用三项非常简单的工具：

  一份约定

  这是一份与自己的约定，你需要向自己承诺你会积极实践所学的策略、不因失败而怯懦、好好照顾自己……这份契约将使你模糊的改变意愿落地成清晰、具体的文字，帮助你明确自己的目标，并在你迷茫、退缩时将你拉回正途。

  一句声明

  这是一句简短的口号，帮助你建立自信。口号没有绝对的范本，你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拟定。

  比如，面对情感勒索时，我们经常告诉自己“我受不了罪恶感”、“我受不了他的指责”、，因此不断退缩和让步，但这只是一种自我洗脑，你比你想象的坚强得多。

  Forward提到，我们可以使用“我受得了”这句声明来抵抗这种惯性思维，在你感到胆怯，想要退缩时，停下来深呼吸，有力的告诉自己：“我受得了。”将这句声明当做一个无形盾牌，用它抵御压力。

  一系列自我肯定的话

  这是一套或许并不符合事实，但能够给你力量的描述。首先，你需要回顾和总结自己面对情感勒索时的反应，而后修改这些反应为更自信、坚决的模式，并思考在这样的反应模式下你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比如，回顾后你发现：“我嘴笨，因此总是默默承受委屈”，但在这样的反应模式下，你感到软弱、无力，因此，你可以尝试将之修改为：“我口才不错，我可以表达出我的不满。”

  你想象着这样的自己，并感到无畏和骄傲。留出足够的时间来进行这样的练习，不断更新你的话语名单，在这个过程中，你会逐步变得集中、冷静、充满希望。

  2.磨刀不误砍柴工

  面对情感勒索，首要的工作是拖延，不要给回应，什么都别做，给自己争取足够的时间去冷静思考。情绪勒索会让我们处于高压之下，被非理性的恐惧和罪恶感包围，这些纷乱的情绪会让你疲于思考，难以做出理性的判断，也很难维持就事论事的态度。

  而后，你需要花时间去发掘现状的本质，将对方的行为与你下意识的想法与感受联系起来，理解对方是如何通过这些联系控制你的。比如，当乔英子的妈妈宋倩开始细数自己这么多年来养育孩子的各种辛酸时，英子便被负疚感淹没，胆怯的低着头道歉。很显然，宋倩大谈付出的行为就是那根导火索，点燃英子心中的罪恶感，压抑她的思想和行为。这种新的视角有助于帮助我们理解问题的症结，也有助于帮助我们脱离自我责备。

  3. 克服情感勒索的“三十六计”

  以上两步让你勇敢坚定又知己知彼，但要做到成功的转变，还需要一些“兵法”。

  非防御性沟通

  防御性的沟通是下意识的，面对不合理的要求，我们可能会脱口而出：“不可能，你的要求太可笑了。” 这样的语言势必激起对方的愤怒和不满，不如先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让对方冷静下来再深入讨论。

  前一种沟通模式就像火上浇油，同样硬的物体磕在一起，当然两败俱伤。而后者这种非防御性的沟通则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愤怒的小火苗，让对方一拳打到棉花上。

  化敌为友

  在情感勒索中，双方互相敌对，相互角力，但我们可以通过非防御性的沟通，尝试让双方站到同一战线上，成为盟友而非敌人，共同跳一支舞，而不是呈现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比如，我们可以向对方求助，询问他：“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如此重要？我想知道，如果……会怎么样？”情感勒索者并不是儿童动画中的脸谱化的反派，他们同样被自己的情绪困扰、受到刻板思维的限制，需要引导和帮助。解决关系问题的最佳方式，通常不是开始一场战斗，而是促成一次合作。

  条件交换

  一场成功的讨价还价通常发生在八点钟的菜市场：

  “2块一斤，不讲价。”

  “便宜5毛吧，我多买点儿。”

  “不行，最多1块6毛，再少没得赚了。”

  “那你送我两根葱呗！”

  “得嘞，成交。”

  没人喜欢单方面的退让，但如果不说，我们永远不知道对方的心理价位。菜市场砍价的策略与人际关系中的条件交换异曲同工，都是互相沟通和协商，各退“有条件”的一步，达成双赢的局面。面对情感勒索，我们可以基于非防御性的沟通方式，提出满足对方要求所必须的条件，将对方从盛气凌人的支配者身份，拉回与你平级的合作者身份。

  每一组关系都像一副以独特方式搭好的多米诺骨牌，我们无法预知动摇、甚至抽出情感勒索这张牌会促成什么样的结果：是让大厦倾覆？是根除顽疾？还是一无所获？

  但就像Susan Forward在专著的最后所说：“一旦你使用这些策略勇敢地面对情感勒索者，而不是选择屈服或逃避，不管结果如何，你都会成为一个更强韧、更健康的人。”

  摆脱情感勒索，不只是逃离泥沼，也是重建一个更好的自我。

  如果你察觉自己在被情感勒索，请不要自责、不要看轻和贬低自己。要相信，是因为你身上有很珍贵的东西，所以才引来他们的控制的目光。当你决定做回自己，你身上的力量能够挣脱一切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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