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脱口秀节目火热。许多段子展现了对生活别样的观察视角。脱口秀演员何广智在节目上分享带朋友参观新家的故事——
广智:“这个是房东新打的衣柜,趁着新鲜,多看两眼。”
朋友:“广智,你是不是没见过衣柜呀?”
广智:“不一样,我这个衣柜谁看谁迷糊。”
光看这三言两句,你肯定觉得很奇怪。这个衣柜有啥特别之处?为啥要朋友趁新鲜多看几眼?为啥会看迷糊?但结合之前的语境(广智新家有甲醛,便“故意”找肺活量大的朋友来逛,把朋友当成了空气净化器),你一下子便明白了:“噢,原来如此!迷糊是因为吸了甲醛。新衣柜的甲醛多。”
当然,脱口秀有夸张的成分,广智没有真让朋友吸甲醛。但在这样荒诞的语境中,这个解释是成立的,并确确实实成为了节目中的一个笑点。
我们为什么会觉得很好笑呢?
我们用失谐理论(incongruity theory)来解释这个笑点[1]:想要get到一个笑点,便要经历以上两个重要过程,先觉察到生活中矛盾、乖戾和不通情达理之处,再解决冲突以产生愉悦。得不到合理解释的“不同寻常”,只会让人觉得奇怪、疑惑,并不会让人觉得好笑。
所以,要好笑,首先要打破常规。
“憨豆先生”(Rowan Atkinson)总结道,让一个东西或一个人变得好笑有三种方式:
1、行为要不同寻常(by behaving in an unusual way);
2、要身处不同寻常的地方(by being in an unusual place);
3、以不同寻常的大小存在(by being the wrong size)。
但寻求解释却也是一个复杂的过程。
我们大脑中两个重要的联合区(TPJ, TOPJ)都参与冲突的解决,它们涉及众多认知加工过程。不仅接收多种感官信息,还涉及推测他人的心理状态,并与处理注意、决策的脑区密切相关。
当疑惑被解答,成功get到的笑点对我们而言便是一种奖励。它激活我们大脑中的奖赏系统,促进多巴胺的分泌,让我们感到愉悦,放声大笑。
当然,成为“奖励”的前提得这样的“不同寻常”是我们喜欢或者想要的。如果我们对奇怪、疑惑的地方本不感兴趣,即使它被解释了,我们不会觉得被奖赏,便也不会觉得好笑。
我们脑中的杏仁核便负责着做判断,只有对我们来说是重要的、有价值的事物才能激活它。当然,杏仁核的激活是存在个体差异的。所以,在看着有趣的卡通片时,一片欢笑中,偶尔看到几张“茫然”脸也不足为奇,毕竟每个人的笑点有所不同。
幽默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一、“笑”是最好的良药?
幽默已经发展为临床中的一种疗法,它不仅能促进心理健康,在生理方面,对我们的免疫系统、心血管功能等也有益处。
早期研究发现,观看半小时的脱口秀便可促进S-IgA的分泌。S-IgA是黏膜免疫的主要抗体,保卫着我们的健康。但这样的效果仅在短期有效,而在跨度时间更长的研究中,幽默对免疫系统并没有增效作用。
幽默疗法很难治愈疾病,因此,一般情况下是作为常规治疗外的辅助来缓解疾病带来的痛苦。研究发现,在标准的心脏治疗外,那些坚持一年每天看自选幽默内容的患者们的血压更低,心肌梗死的概率也更低。
除了疾病的改善,现代人面临的更多是来自生活各个方面的压力,而幽默可以很好地起到缓冲压力的作用。研究发现,具有高幽默感的个体比较不容易因压力事件的增加而感到压抑、愤怒、焦虑、紧张等消极情绪,而低幽默感的人在高压下却容易变得加倍沮丧消沉。
除此之外,消极情绪本身具有积极的进化意义。它将我们的注意力聚焦于潜在威胁。对身处危机四伏环境的祖先来说,这样窄化了的注意力对生存尤为重要。
而对于现代人,虽然生存威胁已微乎其微,但生活的压力也让我们饱受消极情绪的困扰,由此导致的思维窄化会让我们只能看到眼下的困难,找不到希望的出口。
在这种时候,幽默带来的积极情绪能拓宽我们的注意、认知以及行动的范围,激发我们尝试新的方法,从而找到新的方法策略。
二、择偶优势:为啥超喜欢搞笑男、搞笑女?
前文提到,“不同寻常”的产生以及冲突解决是幽默产生的关键,但创造“不同寻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它需要打破常规思维,从而进行复杂的认知加工。
Greengross和Miller的研究发现,高幽默能力是高智商的体现,由此带来择偶上的优势。不过,研究者提到,他们的实验任务是给漫画取有趣的标题,不能很好反映日常互动中使用幽默的能力。
在另一项研究中,Facebook上更幽默的自我简介没有让人觉得智力高,反而是让人觉得简介的所有者更加外向友善。可见,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倾向将幽默的人贴上友好的标签,而不是聪明的标签。
但无论是觉得聪明还是友善,在人们的印象中,幽默总是等同于积极的特质,因而带来更高的吸引力,位居择偶红榜的高位。毕竟,与幽默的人在一起,我们能收获更多生活中的快乐,谁不喜欢快乐呢?
幽默总是能带来快乐吗?
幽默心理学家Martin总结归纳出了四种幽默方式——亲和型 (affiliative)、自强型(self-enhancing)、攻击型 (aggressive)、自贬型 (self-defeating)。攻击型和自贬型是两种不良的幽默风格,损害着我们的心理健康。
之前提到,一定程度上,幽默是高智商的表现,但是自我贬低的幽默则让人觉得“不太聪明的样子”。不过,自我贬低的幽默可以消除交往对象的敌意,通过示弱传达自己想要建立友好关系的信号。
攻击型幽默则有着很强的冒犯意味。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正经社交下不敢说或不方便说的大实话。以此讽刺不公的社会现象固然是好,但在平时的交往中,倘若没有拿捏好尺度,则容易越界过火。比如主持人克里斯·洛克的玩笑便惹怒了本届“真能打的奥斯卡影帝”威尔史密斯。
而前两种幽默风格具有适应性,对人对己都有好处。对于他人,亲和型幽默能缓和交往中的摩擦,促进人际关系;对于自己,自强型则是善用幽默的智慧应对生活压力。
最后
幽默带来的快乐是短暂的,笑过后,眼下的难题还摆在那里。但幽默是一种别样的生活态度,鼓励我们别太把眼下的种种当回事儿,尝试换个好玩的角度看待生活。正如大张伟在《阳光彩虹小白马》中唱到的那样:
“生活是笑话,
别哭着听它,
别在意梗垮,
不乐是你傻,
生活本就是一个笑话
你又为何要哭着去听他。”